天苍苍水茫茫,一叶爱的扁舟,曲终人散,不知飘向何方。
船尾的王洛宾,唱着“在那遥远的地方”,凄凉又凄凉。
船头的三毛,吟着她收官的小说《滚滚红尘》,忧伤又忧伤!
一朵47岁的红花,含苞欲放在一株77岁的老枝上。
一位硕果累累的台湾女作家,心仪老态龙钟的“西部歌王”。
苍桑大陆——
一辈子献身革命的“西部歌王”,曾几度入狱,几度遭殃 。老来哭妻,痛断肝肠。黄氏夫人不幸病逝,折散了这对终身恩爱的“老鸳鸯”。
每临黄昏,王洛宾就呆望着残阳。尔后,蹣蹣跚跚歩入与老妻朝夕携手的老厅堂。模糊的泪眼,仰视黄氏夫人的遗像,缓缓操琴,为她弹奏一曲曲字字血声声泪的哀殤……
悠悠台海——
著名台湾女作家三毛,也正逢丧偶的悲恸与煎熬。她一生挚爱的、唯一的丈夫荷西,不幸在潜水事故中伤逝抛锚。她每呼吸一次就心痛
一次,梦里依稀荷西在含笑。她只想和荷西早点在九泉会合,快快结束这阴阴两隔的烦恼!
台海两岸——
一样的执著爱情,一样的丧偶心疼,一样的痴痴情深,一样的刻骨铭心。还有呵,生死两茫茫的共鸣。
自幼听着“西部歌王”歌曲长大的三毛,被王洛宾对亡妻的痴痴情深撼动。多情的才女,哭红了眼睛。带着对歌王的孺慕之思,带着惺惺相惜、同病相怜的多情,任性的三毛哟,决意要去安抚苦难的王洛宾。於是,鼓起风帆,划开双桨,向歌王的方向启程……
第一次浅尝辄止的见面,持续了三个多月的通信。三毛的赤诚热情,让王洛宾受宠若惊。他不知所措……
在“下次见面”的期聁中,在“文字美化”的思念里,三毛本已枯干的心湖,又泛起阵阵爱的涟漪。
王洛宾说,萧伯纳那柄破旧的阳伞,早已失去伞的作用,他出门带着它,只能当做拐杖用,我就是萧伯纳那柄破旧的阳伞。
三毛嗔怪道,你好残忍,让我失去生活的拐杖。
第二次见面,也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。三毛住进王洛宾的家里,
为他买菜做饭。二人一起骑着自行车逛乌鲁木齐,一起欣赏新疆的风情大观。
三毛学习卓玛的衣着打扮,穿起藏族姑娘的衣裾,唱着“在那遥远的地方”,以期吸引西部歌王的目光,让潺潺清泉流进王洛宾的心房……
然而,斯时的王洛宾却早出晚旧,忙着拍电视片……
三毛终於明白了,年迈的王洛宾已超越耄耋之年,世间的一切皆已看的淡然。她千里迢迢而来,只待了七天。
临别时,多情的三毛剪下自己的一缕长发,夹在王洛宾的曲谱里——“长发綰君心”呵……
三毛离开乌鲁木齐的第三个月,王洛宾收到她寄给他的最后一封信。“谢你记得我。我是11月16日回到台湾。由香港回来的。家中有你的信在等我”——最后的最后哟,三毛仍然珍爱这段情谊!
仅仅几天后,王洛宾从收音机里听到三毛在台湾自戮的消息。睛空霹雳,曾经鲜活地坐在他身边的“大孩子”,却走向她不该去、不应去、不能去的地方……
王洛宾为三毛在家中设了灵堂,灵堂上方摆放着三毛的大幅遗
像。遗像前供着三毛畄给王洛宾在世上的最后的一缕青彩——一缕最后的念想!
“西部歌王”王洛宾呵,为台湾女作家三毛写下了血染泪浸的挽诗。
《等待,寄给死者的恋歌》:
“……
你曾在橄榄树下等待又等待
我却在遥远的地方徘徊再徘徊
人生本是一场迷藏的梦
请莫对我责怪
……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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