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-纪念简广易先生逝世十周年(2000·8·21~2010·8·21)
庚寅年的北方,似乎忘记了春天,直到清明过后,姗姗来迟的春风才吹掉人们身上的冬装。
四月十日,简多思(简广易先生之子)、简广易先生的弟子张国柱、王岁元与笔者相约集合在一处,去昌平龙泉公墓祭奠简广易先生。
一上车,大家的话题不约而同地聊起了《牧民新歌》。国柱说:“最近在一次笛子大赛上,选手们吹了很多名曲,吹谁象谁,唯独《牧民新歌》,谁也吹不出简先生的味道。”是啊!大家赞叹之余,不禁问道:“《牧民新歌》到底有什么奥妙呢?”岁元突然说:“我那里有一盘带子,里面录着简先生是怎样创作《牧民新歌》的。”原来,早在1983年,一日,简广易先生突然给时任某企业办公室主任的弟子岁元打电话,告知当天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将播放采访自己的专题节目。忙于公务的岁元赶紧交代部下录制下来,保留至今。得知喜讯,大家欢呼起来,二十七年了,人间尚存简广易先生亲自讲解《牧民新歌》创作过程的声音资料,其珍贵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。
几天后,笔者从岁元处拿到了那盘珍贵的磁带,并由国柱请音响专家转录成光盘,终于将二十七年前简广易先生讲解《牧民新歌》的声音再现于世。
下面就是笔者整理出来的当年那珍贵的磁带中的关于《牧民新歌》的文字内容,它于纪念简广易先生逝世十周年之期面世,对于笛界和广大热爱简广易先生笛子艺术的人民大众,不啻是一件盛事。
(播音员):
“简广易是建国后成长起来的民族乐坛的新人。他以嘹亮圆润的笛音,纯熟扎实的技巧,饱含深情的创作,热情洋溢的用竹笛抒发了对新生活的热爱,受到国内外广大听众的欢迎和赞赏。
简广易从小生长在四川山城重庆,父亲是一位牙科医生。简广易自幼聪明活泼,上小学的时候就对音乐发生了兴趣,尤其喜爱民族音乐。从初中二年级起,他开始学习竹笛。由于认真刻苦的钻研,勤学苦练,笛艺进步很快,被吸收参加了重庆市少年宫民乐队,在演出实践方面打下了良好的基础。
1959年夏天,简广易考入了中央音乐学院附中,主修竹笛。在附中的三年学习生活中,他如饥似渴,一个心眼儿的学习文化和专业,取得了很好的成绩。这期间,他曾向北方昆曲剧院笛师叶仰曦(音)、民间音乐家段广义和笛子演奏家刘森学习笛子技艺,从而提高了演奏传统笛子曲和现代笛子曲的技巧,锤炼了竹笛演奏的基本功。
1962年,简广易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附中民族器乐学科。当时,他已经考取中央音乐学院民族器乐系,准备继续深造。后来,由于出自迫切要求音乐实践的愿望,他参加了中央广播民族乐团。
中央广播民族乐团严格的基本功训练,深入广泛的民族音乐实践,以及提倡深入生活、鼓励音乐创作的好团风,深深的感染着刚刚参加乐队不久的简广易。在他独立进行演奏工作之后,他把自己的精力都放在了刻苦锤炼笛子基本功、努力完成乐队排练节目之上。乐团的许多老同志也给了他很多的鼓励和帮助。简广易张开了青春的双翼,在笛子的艺术天地里展翅高飞。
简广易参加中央广播民族乐团以后,常常琢磨如何为笛子谱写出反映新的生活的乐曲。他的处女作是把歌曲《社员都是向阳花》和歌舞曲《丰收歌》柔和起来创编的笛子曲《社员欢唱丰收歌》。团领导对他的创作积极性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和鼓励,并为他进行创作实践积极创造条件。简广易深入到内蒙古伊克昭盟东胜地区,和当地农牧民一起生活,一起劳动,体验生活,积累素材,创作出了笛子曲《牧民新歌》。
这首乐曲问世已有十几年,但今天听起来仍是脍炙人口,毫不乏味。好,现在请简广易和大家谈谈他创作《牧民新歌》的经过和体会吧。”
(简广易先生略带川音的普通话):
“1966年4月,领导上让我到内蒙深入生活搞创作。我们来到乌审召公社,和当地的牧民一起劳动、放牧、生活在一起。我看到他们以顽强的毅力和辛勤的劳动改造沙漠,建设草原,体验到他们豪爽乐观的精神面貌,看到他们对新社会无比热爱,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信心,使我的心情不能平静,产生了要把牧民新的思想风貌和精神气质反映出来的强烈愿望。
牧民的生活当中充满歌声,无论是劳动、放牧、走路、休息,随时随地都能听到他们在唱歌。这段时间我和他们生活在一起,收集了许多当地民歌,为我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营养,经过两个月的体验生活,终于把《牧民新歌》写成了。
在这首乐曲当中,为了把牧民豪放的性格表现得更突出,运用了一些特殊手法。象:用下颤音表现内蒙民歌特点,和用飞指模仿马叫等等。为了描绘内蒙大草原的辽阔景象,引子部分的散板当中运用了离调手法,使旋律更加高昂。为了把乐曲推向高潮,我在乐曲第三段,快板的后半部分,转到了原来小调的平行大调上,使乐曲更加激烈、奔放。现在我再把这首乐曲给大家演奏一遍。”
……
这盘珍贵的资料,由简广易先生亲口告诉我们如下事实,《牧民新歌》准确的诞生时间是1966年6月间,而不是一些资料上说的是七十年代初。那么为什么会产生上述误解呢?据有关资料记载,1966年,《牧民新歌》一经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,立即红透大江南北,受到广大听众的热捧。当时的传媒远远没有如今发达,人民大众主要是经广播电台来欣赏乐曲的。《牧民新歌》播放之时,往往万民空巷,倾城聆听,人口一曲,争传广易。但随后而来的“文化大革命”飓风狂卷,《牧民新歌》亦未得幸免。至1971年,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欲丰富广播内容,简广易先生翻出“旧作”予“新播”,给当时枯燥的文坛吹进新风,红极天下。
1967年,笔者吹着《牧民新歌》赴内蒙古大草原;至2005年随京城某艺术团赴草原演出,《牧民新歌》是深受牧民们欢迎的返场节目。真的是四十年“新歌”不老啊!近半个世纪了,无论走到哪里,有笛声的地方就有《牧民新歌》;有《牧民新歌》,就有深深喜爱它的听众。一日,尚春寒料峭,笔者于北海五龙亭附近习笛,天寒笛膜松弛,笛音黯哑,故《牧民新歌》最后的高音便省略不吹。不料身后突然厉声发问:“最后的高音哪儿去啦?”回身看时,才发现一老者身披大衣而立,怒目笔者的眼神中又饱含着渴望。笔者知道解释是多余的,只好收紧笛膜再吹一遍《牧民新歌》,老者满意而去。自此,笔者再不敢在公园习笛时吹《牧民新歌》。不想,又一日,一青年,显然是个80后,身跨一高级相机,来到笔者身边问道:“您会吹《牧民新歌》吗?”笔者好奇地问道:“你怎知《牧民新歌》?”原来此儿父母都是《牧民新歌》的忠实听众,偶然发现,家中只要播放《牧民新歌》,小儿便止住啼哭,百听不厌,至于成人。故虽不习笛,亦酷嗜《牧民新歌》。嗨……,真如范仲淹所云:“是进亦忧退亦忧”了。笔者只好“后天下之乐而乐”,逢至公园习笛,总要为听众献上一曲《牧民新歌》方可作罢。更有甚者,可能是笔者的外形,如:中等个头,带大方眼镜,于简广易先生有形似之嫌,竟多次被错认为“简先生”,待得知真相,众人无不唏嘘感叹:“可惜,可惜!”
如果说《牧民新歌》红透中国,那么,国外如何呢?
作为简广易先生的亲传弟子之一的王岁元,前几年曾应邀赴新加坡经营笛子,并传授笛艺。行前特带简广易先生笛曲光盘。至新加坡后,休闲时间,随盘中音乐奏起《牧民新歌》,不想引得路人,不分男女老少,驻足倾听,常常有打扮入时的时尚女郎来问:“这是什么曲子啊?”岁元在新加坡前后不及半年,竟将三台CD机用坏,所传《牧民新歌》笛徒数众。正因为《牧民新歌》受到了世界人民的喜爱,所以,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才将其选为亚洲民族乐曲代表作品之一,从而使它成为世界名曲。
马克思说:“存在决定意识。”伟大导师的经典哲理启发着我们,欲知“《牧民新歌》为什么这样红”,还要到它的诞生地—内蒙古伊克昭盟东胜地区乌审召去寻找历史的动因。那是一片文化的沃土,今已撤盟建市,称“鄂尔多斯市”。
这里碧空如洗,绿茵千里,牛羊似珍珠抛洒。
这里泉水奔涌,山岗沁蓝,骏马赛宝箭流飞。
相传七百多年前,圣主成吉思汗率部西征,被这里迷人的景色所陶醉,赞美道:
衰亡之朝复兴之地,
太平盛邦久居之处。
梅花幼鹿成长之所,
白发老人安息之乡。
诚如简广易先生所言,“这里牧民的生活当中充满歌声”。乌兰杰《蒙古族音乐史》介绍说:
“鄂尔多斯地区的长调歌曲,其特点是引腔平直,古朴苍劲,缺少华彩性,保持着元明时代的遗风。短调歌曲则节奏明快,热烈欢腾,极具舞蹈性。调式方面,鄂尔多斯音乐与察哈尔—锡林郭勒音乐风格区大体一致。总的规律是宫、徵调式向下属方离调转调;羽调式中常用偏音,将宫音升高,进行到下属音(商),再行还原,下行解决至主音。”
蒙古长调,自由舒缓,引腔平直,古朴苍劲,被《魏书·高车传》称为:“其人好引声长歌,又似狼嚎。”《牧民新歌》的引子·散板及美丽自如地运用了蒙古长调,那似发散着牧草芬芳的清香悠悠中,一轮朝阳在慢慢冲出朦胧云雾,喷薄而起。此情此景,怎能不引发人们神游意往,天上人间,呼唤生活,和谐幸福呢?《牧民新歌》两次离调手法的运用,其灵感显然来自鄂尔多斯音乐的启示。
七百多年了,沙进人退,成吉思汗曾经见到的胜景早已被黄沙所取代。1966年4月,当年轻的简广易先生来到此处时,见到的是什么样的鄂尔多斯—乌审召呢?
2009年8月,简广易先生生前好友、被誉为“江南制笛之父”、笛子演奏家周林生先生,赴鄂尔多斯归来后,撰文《笛之魂——情系乌审召》,该文说: “四十三年前(1966年),二十二岁的简广易,背着行李,乘着牛车,就颠簸在去乌审召的无边无际的沙丘间。……陪同我们参观的文化局哈局长告诉我们:‘四十几年前,乌审召是沙漠腹地的一个贫穷的地方,当地住的都是泥糊的小泥棚,又低又矮。一扇小窗一个矮门,夏天又闷又热,蚊虫一叮就是一个大包。冬天零下几十度,冻得够呛。简广易先生当年也住在这种小泥棚中’。我们弯腰走进小泥棚,寻找广易的身影,心里默默地说:‘广易啊,当年您是如何一个人默默地守住这份苦寂,就着摇曳的马灯写出这么动人的音调?三九严寒何所惧,莫非您心中自有朝阳?’”
简广易先生于黄沙漫漫、蚊蝇滋扰中,心中的“朝阳”就是蒙古族民歌。所以,简先生讲:“无论是劳动、放牧、走路、休息,随时随地都能听到他们在唱歌。这段时间我和他们生活在一起,收集了许多当地民歌,为我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营养。”
蒙古族民歌多来自劳动群众和民间艺人,因此既没有文人墨客的那种精雕细刻,也没有市井勾栏的脂粉气,因此显得粗旷中见细腻,豪放中寓深情。简广易先生在4月份到牧区深入生活,和牧民一起放牧,此时,正是牧区接羔的季节。每当接羔季节,阵阵悠长哀婉的“台格……台格……”的歌声就会在青青嫩绿的牧草中回旋。那是牧民们用歌声规劝那些弃羔的母羊。初时,那些母羊对自家生的小羔羊又踢又蹬,六亲不认;随着那优美哀婉的歌声,母羊会渐渐安静下来,伸长脖子,聆听“天音”,回想刚刚发生的临产之痛,喉咙中随之呻吟,眼泪滚滚流淌,猛然回头,亲吻孩子;小羊羔顺势伏在妈妈的乳房尽情地吸吮起来。笔者曾在牧区生活多年,年年春天都可听到那“台格……台格……”的歌声。那歌声,悠长连绵,柔情哀婉,虽男儿不哭,亦欲思母断肠。身为羊母,却感人声,那沟通人畜之间,回荡宇宙自然的,不是天音,又是什么呢?
内蒙古大学教授、内蒙古长调艺术交流研究会顾问、中国北方草原音乐文化研究会会长、音乐评论家李兴武(李柯沁夫)先生,在《根深叶茂的草原长调牧歌》一文中,极细腻地描绘了曾经聆听“天音”的审美体验:
“ 1959年春天,笔者有幸到乌兰察布草原采风和体验生活,亲耳聆听、亲眼看到了一位普通牧民老额吉唱的《TOAIGO》——劝奶歌。说实话,在半农半牧的科尔沁草原长大的我,从未听过、也不知道草原上的劝奶歌。所以,老额吉刚刚唱时并未引起我的特别注意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,那无休无止、绵延不绝的哀婉咏唱,使我不知不觉地开始静心聆听和观察。四、五个小时过去了,老额吉仍旧怀抱羔羊端坐在原地纹丝不动,她那难以察觉的表情以及母羊泥塑般冥顽姿态,使我不由地屏住了呼吸。我那时觉得草原上的轻风好像停止了,天上的白云似乎不动了,周围的空气也凝固了,草原上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,只有那凄凉哀婉的悠长旋律在天地间飘荡。我忽然感到那一声声TOAIGO,不只是唱给母羊的,那是对无边草原旷野中一切生灵之爱抚,是对蓝天苍穹中瞑瞑之神灵之呼唤。我的心随之涌动……。突然,奇迹发生了,母羊回眸,爱怜地呼唤着并淌出大滴的眼泪,被遗弃的小羊羔贪婪地吮吸乳汁。这时,老额吉缓缓站起,但她的腰直不起来了,腿脚也一时不能动了,疲惫的脸上却露出了微笑——那是眼含热泪的微笑。一种对草原伟大母亲无限钦佩崇敬之情,从我心里油然而生,长时间激荡着我的胸怀。多少年后,每当我回到草原或想起草原之时,那情景、那意境,总是历历在目;那感情的激动、心灵的震憾,使我长时间激动不已,挥之不去;而那位咏唱TOAIGO的老额吉,却永远罩着神圣的“缪斯”光环,珍藏在我的心里。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被音乐拨动心弦而产生的巨大感动,也是我第一次经历了寓崇高美于朴素美,赋朴素美以崇高的审美体验。”
简广易先生的采风笔记本,一定记着那“台格……台格……”的乐谱吧。简先生的弟子或朋友们都知道,他最大的嗜好就是把听到的民歌旋律记写在笔记本上。简多思曾说:“爸爸没什么嗜好,就是爱音乐,听到喜爱的旋律,就兴奋地记在本上。爸爸的每首曲子,都是他下乡采风,历尽辛苦收集素材,然后才进行创作的。”
人们常把中世纪后世界音乐文化的复兴归功于西方,其实草原牧歌完全可以与西方文艺复兴时期的音乐媲美。音乐评论者认为:
“如果说,蒙古新型封建阶级以摧枯拉朽之势,沉重打击了中世纪后期腐朽没落的东西方封建势力,重新打开了长期中断的东西方国际贸易通道,从而客观上为后来资本主义的萌芽创造了条件,那么在艺术领域里,蒙古草原牧歌的产生和发展,则可以说是世界音乐文化终于走出中世纪的低潮,开始进入蓬勃发展时期的先声。”
学者们的说法是有根据的。中世纪蒙古民歌多以声音宏大为其特色。当时,流行的蒙古族民歌《阿剌来》,史称其声“雄伟壮丽,浑然若出于甕”。相传南宋丞相文天祥被执,向大都起解,军中唱起《阿剌来》这支民歌。歌声悠扬,非常嘹亮。文天祥闻声而惊,问周围:“此何声也?”答:“此歌起于朔方,乃我朝之歌也。”文天祥叹了一口气,道:“此正黄钟之音也,南人不复兴矣!”《草木子》评价蒙古民歌说:“俗乐多胡乐也,声皆宏大雄厉。”《元史·礼乐志》:“至其乐声雄伟而宏大,又足以见一代兴王之象。”是啊!蒙元王朝的兴起,最终带动历史的车轮冲破中世纪的黑暗,迎来近代史的曙光,在学界亦为定论,此乃后话。
蒙古族民歌秀比天音,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,那就是它往往是用鲜血拌和生命谱写出来的。如果去鄂尔多斯做客,迎接你的将是圣洁的哈达和优美的蒙古族民歌《森吉德玛》。 传说很早以前,有一位美丽的蒙古族姑娘,名叫森吉德玛,爱上了一位勤劳的青年。他们的爱情不幸受到阻挠,森吉德玛被迫嫁给财主家。青年日夜思念,常常远道而来,在她的屋旁留恋徘徊,但无法相见。有一天,他们终于冲破重重障碍相见了,但森吉德玛却不幸昏死。《森吉德玛》这首著名的蒙古族民歌,就是这个青年所编。他在回家途中边走边唱,把歌词写在道旁和旅店的墙壁上。失去心爱的人,他悲痛欲绝,最后跳崖自尽,以身殉情。《森吉德玛》产生于爱情的悲剧,但是,正如马克思说过的:伟大的历史事变和历史人物,往往出现两次,第一次是悲剧,第二次是喜剧。当然这只是一种巧喻,在事实上,历史不可能重复。然而,艺术,只有艺术,能够沉淀和凝聚巨大的精神能量。蒙古族以自己民族的“生命之歌”去献给客人们,是一种多么深厚的情谊啊!
鄂尔多,蒙古语中意为“行宫”、“宫殿”。如果沿着民族语源学去追溯,可得“神殿”之意。(相关学术问题,笔者做过专门的研究。恕不赘述。)那么,鄂尔多斯就是“神殿之乡”,翻译成汉语美文,可示“天上人间”;或用最美的诗词表述,即苏东坡的“天上宫阙”。这一九曲黄河与万里长城怀抱中的“神殿之乡”,如今,真的成为了“天上人间”、“天上宫阙”。请看:
探明储量2200多亿吨的优质煤田,崛起于神府东胜;
三级储量5000多亿立方米的苏里格特大气田,世所罕见;
总投资60亿元的万家寨水利枢纽工程,龙行黄河;
装机500万千瓦的达拉特发电厂,亚洲领先;
绒纺、煤炭、化工、电力、建材五大支柱产业风云际会、龙生水起,鄂尔多斯已实现了由农牧经济为主导向工业为主导的历史性转变。根据中国经济网和网易财经报道,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副主席、内蒙古大学的校长连辑12月5日在第八届中国企业家领袖年会中表示,内蒙古已经连续七年在中国经济体里全国第一,人均水平已经进入全国前八位,中国增速最快的是内蒙,内蒙增速最快的是鄂尔多斯。他还表示2009年鄂尔多斯的人均GDP将超香港,并鼓励企业家到内蒙古去投资、创业、发财。2007年底,中国社科院发表年度《中国城市竞争发展力蓝皮书》。蓝皮书描述鄂尔多斯:“增长竞争力名列全国第一;人均GDP达到1.0451万美元,超过北京、上海;效益竞争力名列第三,超过香港。”
英雄的鄂尔多斯令每个中国人自豪骄傲、心潮澎湃、热血沸腾。人们啊,怎能忘记,四十四年前,一位年仅22岁的艺术家,在乌审召那昏暗的马灯下谱写出的《牧民新歌》,不就是今天中华民族腾飞振兴的伟大预言吗?
到鄂尔多斯—乌审召来寻访简广易先生足迹的人们,常常会听到一首叫《吉仁海拉苏》的鄂尔多斯民歌。歌中唱道:
“远望着密密丛丛的六十棵榆树,
年年干旱少雨却依然翠绿如故。”
相传:早年的乌审召是个:帽子掉了找不见,干粮掉了土不沾,牛羊成群,绿草没膝的好地方。有一家老两口在这里牧放牛羊,过着富足的生活。谁想天灾人祸、流沙肆虐,老两口只好卸下毡包,卷起哈那,背井离乡。临走前,老两口栽下一枝榆树钱,浇上几十桶水,磕头祝愿:“风儿刮到哪里,榆钱飘向哪里;榆钱飘向哪里 ,榆树长在哪里。”老两口走后,这枝榆树钱果真破土而出,长成高大的榆树。它年年撒落数不清的榆树钱,榆树钱又长成榆树。没过几年,这里已变成一片绿油油的榆树林。虽然长在沙地上,尽管干旱和风暴时时肆虐,但榆树依然枝繁叶茂,粗壮挺拔,富有强大的生命力。乌审召人民敬佩榆树,视为神灵,建庙朝拜。因为建庙时确有六十棵大榆树,故名为“吉仁海拉苏”。从那以后,六十棵榆树逐年繁育,变成了无数的榆树,它正在把戈壁荒沙变成生命的绿洲。
周林生先生曾轻轻叩问:“老榆树啊,您可曾见过广易的身影?”冥冥中,听见一曲似“台格……台格……”样的“天音”飘落:“见过呀!那年轻的艺术家和我们一样,都是播种生命绿色的使者。如果你会唱《吉仁海拉苏》,当然就知道‘我就是简广易,简广易就是我’啊!”
一个艺术的神话,永久地在乌审召的老榆树下演绎着。
歌儿唱道:“花儿为什么这样红……,它是用了青春的血液来浇灌。”
《牧民新歌》为什么这样红?
啊!亲爱的朋友,去问乌审召的老榆树吧!
作者:原北京知青 下鄉插隊在東烏珠穆沁額仁戈壁阿爾山寶力格大隊 現在北京任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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